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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／胡佳佳
金溥聰這個國安會秘書長，大動作巡視調查局和警政署。讓人驚呼上任還沒「百日」，怎麼這麼快就應驗上任前很多人對他的預言和擔憂。難不成「金的領導時代來了」，果然是個有權無責的「地下總統」？
如果金溥聰這個國安會秘書長，遇到的總統是李登輝，遇到的國安局長是殷宗文的話，會發生什麼事？
國安會前官員說，那就「絕對不會」發生金溥聰視察調查局、警政署這種事。因為李登輝不會容許有人「毀憲亂政」；殷宗文不會讓人「踐踏」國安局的尊嚴。但是更精準的說法應該是，李登輝不可能找一個，只為讓自己可以「安全下莊」的人，來當國安會秘書長。
幕僚長搶出頭，自認職責所在
國安會組織法第二條規定，國安會議「為總統決定國家安全有關之大政方針的諮詢機關」，「國家安全係指國防、外交、兩岸關係及國家重大變故之相關事項」。法條中的「諮詢」兩個字，明白告訴大家，國安會是總統的「幕僚」機關，國安會秘書長是總統的「幕僚長」，試問幕僚長可以去巡視各機關嗎？
另外，國安會組織法也規定，「總統為決定國家安全有關大政方針，得設國家安全會議及所屬國家安全局」，這一條就是金溥聰幫自己講話的依據。因為國安局是國安會的轄下機關，聽命於他這個國安會秘書長，帶他去視察各個情治機關，哪裡錯了？因此發新聞稿說，他出門視察，是「職責所在」，更是「合憲依法」。
再加上國安局組織法規定，「國安局綜理國家安全情報工作與特種勤務之策畫及執行；並對國防部總政治作戰局、國防部軍事情報局、國防部電訊發展室、國防部軍事安全總隊、國防部憲兵司令部、行政院海岸巡防署、內政部警政署、內政部入出國及移民署、法務部調查局等機關所主管之有關國家安全情報事項，負統合指導、協調、支援之責」。 因此國安局長李翔宙和金溥聰在去完調查局、警政署後，還要去軍情局、憲兵指揮部……。
情報體系單位，各有自己老闆
該說金溥聰「曲解」法令，李翔宙跟著「矇起眼睛」嗎？
李翔宙做過李登輝的副侍衛長，他有看過哪個李登輝的國安局長，會陪同國安會秘書長出巡？儘管國安局負責「統合」各情報機關的情報，但別忘這些機關都還有自己的老闆，比如說軍情局歸國防部，調查局歸法務部，因此法律明文規定，國安局只有「指導、協調、支援」，沒有管理權，也就是沒有人事權的上下從屬關係。
國安會的確下設國安局，但是秘書長就能管國安局的一切嗎？國安局統合各情報機關要上呈的情資，因此理所當然這些機關也都該歸國安會秘書長管嗎？
其實，國安會除了有金溥聰這個秘書長外，還有主席呢，而這主席就是馬英九總統。撇開總統，自己跑去巡視各個機關，這不是越權是什麼？不過，這樣的指控對金溥聰來說，恐怕太沉重，因為這非常有可能是來自於馬英九的授權。
如果真是這樣，馬英九這個學法的人，恐怕也是汲汲營營在鑽法律漏洞和巧門，這麼一來，當年陳水扁的國安會秘書長邱義仁，操盤選舉似乎就沒那麼嚴重了。李扁馬三位總統比一比，赫然發現李登輝還真是個尊重體制的人。
李登輝主政那十二年，跟每個國安會秘書長很清楚說，不准碰「內政」；跟每個國安局長說，「情」和「治」要分開。如此或許會弱化對政敵的掌控，但卻是尊重「體制」和「民主」的表現。
情資爾虞我詐，爭取關愛眼神
當年的國安局，認真於國際情報的蒐集和統整；當年的國安會，也根據這些情報認真提出戰略和策略給總統。國家安全，某種程度奠基於國際情勢，一旦對美日不夠瞭解，做出錯誤決策，將置國家於險境。
而什麼叫做「情治分離」？以太陽花學運為例，太陽花的組織和之後要做什麼，這是情報，是國安局的事。至於要怎麼處理，甚至是對付太陽花，這是治理，則是警政署的事。大家分層處理，看總統決定怎麼做。
李登輝時代，能跟他「直接」報告的情報機關，只有國安局長一人，因為他負責所有情報的統整。陳水扁時代，則變成調查局長也能向他報告；這一點馬英九也照做。各機關為了爭取關愛眼神，大家不會在情報協調會議上將情報「完整」說出，讓國安局長一人去獻寶。
當情報機關都能去跟總統報告後，不僅造成國安局這幾年的情報權威大受挑戰，更凸顯總統一定要「很會」判斷和分析情報，不然國家處境堪憂。
護主防被清算，把人民放一邊
殷宗文和丁渝洲，是台灣史上「唯二」當過國安局長，也做過國安會秘書長的人。跟這兩個人共事過的人都說，殷宗文比丁渝洲「強勢」很多。
但儘管殷宗文很強勢，國安會秘書長任內，他從沒去視察過任何一個機關；國安局長任內，他也一定先跟總統報告，之後才會去「告知」國安會秘書長，因為他的老闆是總統。
別忘了李登輝主政那十二年，正是「威權」體制過渡到「民主」的敏感時刻。期間，國安局還曾有段「黑機關」的歲月，殷宗文怎沒自己擴權呢？難不成殷宗文不懂權力的奧妙？
法律的確沒有明白規定，國安會秘書長「不可以」去視察各個情報機關；但是也沒有說「可以」。
國安會前官員感嘆說，用「法無規定不可」去推論國安會秘書長視察各個和國家安全有關的機關「合憲依法」，根本就是擴大解釋，而且是在打「擦邊球」。
國家大政如果常常打「擦邊球」，人民就要自求多福。像是越南排華暴動剛發生時，國安局有把情資往上呈，總統和國安會秘書長卻沒太重視，反倒是先處理「自己」綠卡的誇張情事。當總統以「自己」為出發點時，「人民」的權利很容易會被放在後面。
馬英九任期還有兩年，金溥聰這麼大張旗鼓去掌握情治機關，不外乎是為了「護主」，當然也是要「護己」。如何掌握資訊，讓國民黨年底不要選得太難看；就算選得不太好看，也要防止國民黨內清算和逼宮，這是馬金現在很在乎的事。
只不過馬金忘了一件事，那就是好好檢討為什麼國民黨會選情低迷？為什麼當年的「萬人迷」會變「眾人嫌」？就怕他們檢討半天，最後結論還是「你不懂我的心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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